白尔特

我的精神花园

【寒次方】疯人日记(上)

纯属虚构,请不要上升正主

之前那篇被我锁了,这篇是基于原来的文章改了故事走向。



2014年3月9日

我是夏瀚宇,这本日记的主人。今天是我住进精神卫生中心的第一天。我现在没有手机,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消遣时间的娱乐工具。但是我被允许使用纸和笔,所以从今天开始,我会写日记,虽说是日记,但我不会日日都记,我通常想起来,就会写一段。

如今我一个人被关在15平米的小房间里,接受医生护士的看护。我迟早要逃出这个鬼地方,因为我根本没有病。

 

2014年3月12日

很不幸,我至今没有找到逃跑的办法。但我有吃有喝,日子过得还算不错。我刚吃了药,现在有些困意,所以我尽量把日记写完。说实话,医院的日常无聊透顶,那么我可以写一些往事,就从我第一次进精神卫生中心开始吧。

 

那一年,我六岁,被母亲带来了这里。这也不怪我妈,我小时候行事诡谲,眼神经常失去焦距超过20分钟。为人母的肯定被吓的不轻,反思自己的教育方针到底哪一点出了纰漏,尽管我只是在简单的发呆。

 

我喜欢发呆,这是我的爱好。就像别的小孩喜欢唱歌、跳舞,是一样的。我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,扑鼻的消毒水味,冰凉的大理石地板,墙壁缝隙透出阵阵阴风,冷的像一座大型蛇窝。医生铁青着一张脸,为我们打扰他的冬眠而生气。

他泄愤似的,给了我一堆量表让我填,这是为了测试我是否有心理疾病。可惜,我没病,我从小到大,都没病。

 

2014年3月15日

今天应该是植树节吧?好像是,我记不太清。我被加了药量,每天都过得昏昏沉沉,一躺就是一天。我或许该跟医务人员说一下,我想摆脱这种状态。

继上一篇讲,我妈得到医院结果后还是不放心,她总是操太多心,这是个缺点。她决定带我一起搬家,古有孟母,今有我妈。所以我才会在这所医院受尽折磨,这都是我妈的杰作。

我其实不想搬家,这个家有我不舍的东西。比如说,庭院里的那颗树,那是一颗好树,我经常蹲在它的树荫下发呆,如果我再长大点,说不定能爬上它粗壮的树枝,在更高处发呆。可惜,搬家这事没得商量,我临走前,用脸蹭了蹭它干枯的躯干,这是在告别。我跟它约定好了,明年7月14号,我会想办法回来庆祝他的生日,但我失约了。

 

后来有个人在7月14日这天帮我找了满城的树,当然,这都是后话。

 

2014年3月20日

我今天状态还不错,所以多写一点。

我们母子俩搬到了p市,一个以旅游产业为根基的城市。据说古时候p市是一片海域,几千年沧海桑田,海水褪去,带来一片奇山怪石。我们的新房子正对着一片蜿蜒的江水,紧靠着陡峭的怪山,景致很好,我们一住就是十年。

我妈妈说换一个新环境,就是换一种新生活。但生活是不会被改变的,无论在哪,都一样。

我转入一所新的小学,读二年级。有一天,我在语文课上发呆,我盯着教室上方正在旋转的风扇叶看,是日本忍者的飞镖,下一秒,就会有蒙面的忍者从窗户里跳进来,然后把飞镖抢走,王老师这么小的个子肯定打不过忍者……啊王老师怎么在我面前……

最后我被请家长了,我蹲在办公室门口,背后的衣服蹭了一层墙灰。家里不是我发呆的地方,教室也不是我发呆的地方,哪里都没有我发呆的地方,我又想起那棵树。

妈妈从办公室出来后,一双漂亮的大眼布满猩红,她应该是哭过。

三天后,王老师领来一个比我高半个头的小男孩。小宇,这是隔壁三班的同学,他家跟你家住的近,你们可以一起上下学,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哦,他是p市本地人,叫姚明明。

姚明明,这是我住院这么久以来,第一次在我的日记里提及他的名字,我不得不提,他在我的回忆里占了大部分篇幅,没有他,我的日记就是残缺的。

 

2014年3月28日

医生刚刚来过,问了我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。最近确实发生过许多咄咄怪事,例如我的睡眠时间久到离谱,有一次我23号睡下,再次清醒时,我正坐在桌边,日历上显示3月25号。

 

那么继续说回我和姚明明的故事,说实话,我跟姚明明的友谊最开始完全是表面功夫。

姚明明小时候性格很咋呼,长大后就内敛些。他知道很多事,每天无休止地在回家的路上讲给我听。p市的夏天很热,冬天也不太冷,但风特别大,一年四季都特别潮湿,昆虫毒虫特别多,千万不要在地板上睡觉,虫子会爬进你的耳朵!你就得进医院!

“我没事睡地板干嘛?!”有一天我终于忍无可忍。

他没吓到我,又换了个厉害的,“夏天的时候,千万不要走草坪,里面会有蛇来咬你!你就得进医院!”

我不信p市这么邪乎,到了夏天,我想在姚明明面前逞一回英雄,非要往路边的草坪走。姚明明用汗津津的小手抓住我胳膊不肯放,眼看他就要拽不住我,他急中生智,指着草坪里的小树枝:“看!那是什么!”

 

我吓破了胆,窜天猴似的窜进姚明明怀里,死死抓住他的腰,姚明明恨铁不成钢,拍拍我的后脑勺:“都说了不能去了!”

 

我命中遇贵人,姚明明的鬼话最后起了作用,我再没回过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,过上了一段安全的生活。

 

但是生活是不会被改变的。

 

2014年4月1日

愚人节快乐!4月是个很好的月份,我透过玻璃窗看见几朵黄色的迎春花开了,希望医生能够早点发现我是个正常人,这样我就可以被转入开放病房,偶尔可以出去闻闻花香。

春天虽好,但我还是最喜欢夏天。记忆中最深刻的夏天,是小升初的那个暑假。

 

我当时躲在17度的空调房里吃冰西瓜,正舒服的不行,姚明明在楼下一嗓子就把我喊出来了。他提溜着一辆蓝色自行车,脸上满是雀跃,露出两排牙套,像黑芝麻似的黏在他牙齿上。他这个年龄,已经长得很好看,秀气的像个小女孩,下一秒就要拉我跳皮筋的那种。不像小时候,他小时候长得虎头八脑的,算了,不提。

 

这辆自行车是他爸送的升学礼物。我蹲下来,为了减少太阳直射的面积,“哇,威风,姚明明你也是有车的人了。”

 

“你可以求你妈妈也买一辆,我们一起骑着上下学。”姚明明一副变声期的破嗓子,小女孩的形象付之东流。

 

但是小女孩还比我高半个头呢,见鬼了,我怎么永远比他矮半个头。

 

我妈当然不会给我买,她怕我出交通事故。姚明明慷慨让给我一个后座。我当然乐意,一屁股坐上去,黑黢黢的轮胎顿时下沉。姚明明一张白脸通红,努力半天也没骑出一米地。

 

“你是不是该减肥了?”他直接破了个音。

 

我狠狠瞪了他一眼。

 

2014年4月15日

 

很久没写日记了,因为我最近过的有些混乱。我时常出现记忆上的断片,上一秒在吃午饭,下一秒我就躺在床上睡觉,中间的记忆被丢到九霄云外,我想破脑袋也回忆不起来。我想应该是药片的副作用,该死,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?

 

2014年4月20日

 

奇怪的事情还在陆续发生,我发现我的笔记本有被翻阅过的痕迹。一定是周医生作祟,我从来就不喜欢他,他每五天会来房间,每一次,我都告诉他我有好转了,可他就是不放我出去。

 

2014年5月2日

 

我最近不太好过,手臂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针孔,几乎每天都要抽血,有时候他们还要拿一些稀奇古怪的仪器给我电一电,难受。

最近夜里时常做梦,我的梦由一些琐碎的生活片段组成,依稀是我的初中三年。

小升初的暑假过去,姚明明练就一双结实的肌肉腿,哼哧哼哧骑着他的新自行车带我去初中报道。那天好热好热啊,浅金色的日光透过树叶间隙落在我的手指间,落在姚明明的睫毛上,黑颜色也变成了棕颜色。他的校服被夏风吹的鼓鼓当当,像一块在烤箱里逐渐膨胀的面包,轻飘飘的落在我鼻梁上,是薰衣草洗衣液的香味。

 

抓紧我呀,他说。

 

我红着脸环住他的腰,love story就开了个潦草的头。

 

2014年5月10日

我最近做太多梦了,这不是好事。

我梦见那辆蓝色自行车,初中三年,姚明明用它载着我去了p市的各个角落,去过古街吃砵仔糕,去过寺庙烧新年香,去过校门口报亭买漫画。

我梦见熙熙攘攘的夏日庙会,姚明明好蠢,花了大把零钱在小贩那里赢来一堆黑黑红红的金鱼,没养两天就都死光了。

我梦见一片绿荫小道,那是我们上学的必经之路,姚明明每天都骑自行车载我经过这里,有一天下好大雨,一个缺德车主开车飞快,淋了我们一身脏水,从此以后,我们雨天相约一起坐公交。

我今天从梦里醒来,某根脆弱神经火烧火燎的在脑子里翻云覆雨,几乎要削掉我半边后脑勺。疼痛过去,周围冷清的白色家具在黑暗中颇为晃眼,而我还在可笑的孤独着。

 

2014年5月21日

五天前,醒来的时候,我发现自己被绳子捆在床上,皮肤被粗糙的绳子磨的通红,我小小的挣扎一下,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。

护士来了,我惊恐的问她:“姐姐?我怎么会被捆在床上?”

“你昨天发病了。”她回答道,然后又是一针镇定剂。

这不对,我从来没有发病过,结合之前稀奇古怪的事,我现在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,此时此刻,我像个真的疯子。今晚我会把日记放在最显眼的位置,我要写下一个待人回答的问题:

 

你是谁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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